Echo〜再給我一個約定

種種因素讓開車的機會少了，有時需要計程車代步。

坐上計程車，大部分車上的收音機都開著，幾個不同的電台，政論、新聞或是音樂，由司機的喜好而定。我喜歡默默觀察司機先生的穿著與駕駛習慣，所聽的廣播內容，去想像他的人生故事。

對於時局，無論是司機先生或是乘客的看法很多，只是涉及政治的敏感話題，感覺上大家會禮貌性、試探性地了解彼此的政治傾向，若有共鳴，一趟車程下來似乎距離縮短了；不對盤，禮貌性地傾聽，時間也很快就過去了。

由司機先生談話的內容，大致可以了解這份工作的甘苦。如何節約經營成本，爭取較高的載客量，獲得較好的收益。尤其這幾年來，計程車司機收入下滑的速度相當快，因此常會碰到乘客埋怨在街上攔不到空車，司機先生埋怨滿街跑耗油又沒有人搭車。

於是在各個定點如車站、醫院、百貨公司，參加排班的集團或車隊，加入無線電叫車服務公司等，都是開拓客源的方法。這些小團體有他們自己的潛規則，乘客不察還會因為上錯車而有不愉快。光是台南車站後站一區就有三個排班集團，後站、遠東百貨與香格里拉飯店，各據前鋒路、大學路一角。

帶亮亮去遠東百貨公司買Mell Chan娃娃，回程搭了一部排班計程車，遇到了一位親切有禮的司機先生。我注意到他即使排班，也沒有下車和其他司機抽菸聊天。駕駛座的椅背放了他的名片，名片前後各印上一幅精細的鉛筆素描。忍不住誇了一句怎麼找到這麼精緻的圖，沒想到這位盧先生回答說是他自己的作品。

話匣子打開了，盧先生談到大部分司機排班時點根菸聊天，總是會彼此抱怨吐槽：「就是落魄啦！才落到開計程車啦！」

他非常不喜歡這樣的話題，因為他很清楚自己開計程車是為了單純的生意，並嚴以律己的自我管理，包括健康。因此不菸不酒之外，還要有良好的嗜好，盧先生選擇學習素描，因為在等待乘客的空檔，隨時都可以拿出素描簿畫上幾筆。

名片上的畫作，成為特別的吸引力，為他贏得不少固定的乘客，有些家長覺得盧先生值得信賴，會委託他接送小孩上下學或補習。對於現在油費高漲，怠速空汙的處罰，找個地方一邊作畫，一邊等乘客的來電叫車，有時也到固定的定點排班，為他稍稍緩解了成本高漲的問題。

如果說計程車是街頭一景，如果說計程車司機是市井小民，這些勤奮有智慧的背影，贏得欽佩。

有時，這些在街頭上學到的智慧，遠比課堂上教我的更多。

多麼的盼望，我們的政府可以看見這一群人在日益惡化的經濟條件下，仍然奮力求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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